第二十六章 下(4 / 5)
,已经许久不曾听他提过。一直以来在他口中,只有先皇,没有父皇。昀凰心中触动,望了棋局,旧日光景历历如在眼前。
“那是你我第一次对弈。”尚尧语声微顿,一字字说得平静无波,“也是父皇与我最后一次对弈。他棋艺平平,又好胜心盛,我总要暗里让着。后来被他觉察,不许我让棋,我倒不知该赢还是该输,越发小心翼翼。”
尚尧垂目望着黑白之间,纵横分明的棋盘,语声越沉越低,“陪他下棋的时日,犹如隔世……如今再没有人能让我陪他小心翼翼的下棋了。”
名为父皇,实为叔父的那个人,早已化为宗庙里一个肃穆的谥位,却在今夜这样的时刻,被忆念起来。
“他待我虽疏离,亦有过亲厚。不知身世之前,我勤勉精进,想做一个最好的皇子,不为皇位,只为得他一句嘉许。知晓身世之后,我才明白,无论做得再好,也终究不是父皇的儿子。”尚尧低沉语声平缓如冰面下的湖水,唇角带了一丝自嘲的笑,拈在指尖的一枚白玉棋子,随着话音落下,生生被他捏得迸裂了。
亭中幽光映照着他的侧脸,线条起伏如斧琢寒冰。
君王的威仪并未遮掩住他容貌的俊美,异域的倜傥与齐人的坚毅混合成他独有的摄人容光,这副容貌却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晦涩的身世。
昀凰望着那枚破裂的棋子,一缕辛涩自喉中弥散,涩得令她说不出话来。萧杀此夜,残月照雪,常人对月思亲,天家却是灭亲。
她也曾有一个称作“父皇”的人,那副久已模糊的面容回到脑海,麻木中竟也有些苦涩。那人的生与死都不曾触动过她的喜悲,只有母妃一个人带走了她所有的亲恩。昀凰想着,她尚且有母妃,他却只盼真正拥有一个“父亲”,一个如山如海般包容守护着他的父亲,令他钦慕,予他慈爱。
“如今朕倒是有了父亲,真是好一个慈父。”
父亲二字,从他薄削双唇间冷冷吐出,没有一丝温度。
昀凰抬眸,屏息,在他琥珀色瞳孔深处看见了森寒杀机。
“你看,这便是朕的好父亲。”
他广袖扬起,袖中一纸密折轻飘飘掷在棋盘上,鄙冷如弃秽物。
破晓之际,天光如剑刺破层云,照耀着皇城内外,天地间只存肃穆的黑白二色。
北国之雪,覆盖了千山层林,从巍峨天阙至万户瓦檐,尽皆茫茫;万民缟素,衣冠尽白,百官庶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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